林挽当初被强行自愿来陆国和亲。
到陆国后嫁给太子陆泽,混了个太子妃当。
阴谋,天大的阴谋。
她很早就知道,但她躲不掉。
1
新婚当夜,太子陆泽迟迟没进洞房。
林挽求之不得。她自己一把掀开盖头,看了看窗外的天色,又将手中的匕首收进袖子里。
她还没傻到试图直接刺杀陆国太子,只是以防万一,若陆泽强行洞房,她就……不过事实证明,她想多了。陆泽大概是真的对她没一丁点兴趣。
林挽拍拍床,冲贴身侍女喊:“柳柳,过来,咱们睡觉。”
元柳警惕地抱紧自己:“你是我姐!”
元柳是林挽的表妹,二舅家的庶女,从小不得宠,再加上人营养不良,小时候又瘦又干,容易被同龄人欺负。林挽在一次家族宴会把欺负小元柳的毛孩子们吼走以后,便常常邀元柳来皇宫玩耍学习,此后也一直护着她。元柳像个小跟班似的黏着林挽,两人胜似亲姐妹。
得知林挽和亲,她异常坚决地要求充当林挽的贴身侍女,与她一起前往陆国,否则就随元家英烈而去。
……
林挽怒极反笑,示意元柳凑近来,然后狠狠拉了她的耳朵一把。“你丫头整天想什么呢,我的意思是这么大张床,我一个人睡太可惜了。”
“哎呦,疼疼疼!”元柳揉着发红的耳朵,“姐,咱们在陆国,这不合礼数吧……”
林挽板起了脸:“上不上来?”
“来了来了——”
第二天,宫里的嬷嬷来收新娘初夜的白喜帕,一推门便看见两个抱在一起睡觉的女子。
“这……这成何体统,成何体统……”嬷嬷吓了一大跳,慌忙出门时还被门槛重重绊了一跤。
等林挽慢悠悠梳洗打扮完毕,版本已经流传成:为何太子新婚之夜不进门,为何太子妃与其贴身侍女共枕一床?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?
最简单的版本就是:太子妃好女色。
没想到陆国人的八卦属性超出了想象。林挽狂喜,计划通。
这样一来陆泽应该彻底不会想对她做出什么越轨之举了。
不得不感叹一下,陆国的太子妃真难当啊,陆泽身边莺莺燕燕不断,挡了外面的烂桃花,还要挡府内的白莲黑莲百合花(?)。
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良好心态,林挽在成亲第二天就放出话,不必给她请安,清净。
但是就有人非得闹点事出来,不然手痒嘴痒。
这天太阳当空照,林挽在太子府的大池塘旁边看荷花。其实她是在看鱼。心里计算着如果拿把钢叉在这儿扎鱼的成功率有多大。巧了,看个鱼还能偶遇白侧妃。
“妾身拜见姐姐。”
“快起来吧。”
“姐姐真是比传闻中还要好看百倍。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”
空气突然尬住了。
就在林挽转身想离开的时候,白侧妃身子一歪,看着要跌进水里。
林挽眼疾手快,右手揽住白侧妃的腰肢,左手握住她的手腕。秀眉微蹙,语气似有嗔怪:“妹妹身体平衡性太差了,要多加锻炼才是。”
“……”白侧妃红着脸,向林挽福了福身,随后拉着丫鬟掩面溜了,连不远处的陆泽都没看见。
陆泽:……
2
陆泽有个青梅竹马。即当朝宰相嫡女,魏新雨。模样娇滴滴的,我见犹怜。
陆国民间都传是林挽占了魏新雨的太子妃位。可他们不知道,当时陆泽向林国皇帝求亲,指名道姓要林挽。说得好听,太子亲自迎她回陆国,可一路上说是押送都不为过。婚礼就露了个脸,什么十里红妆八抬大轿,不存在的。
总之这和亲和的极没排面。
但是林挽也没放在心上。从她答应和亲开始,她就知道,这是陆国蚕食林国的一场阴谋。
大丈夫能屈能伸,女子也一样。她和林国现在处于劣势,硬碰硬绝无好处,她能做的就是忍,还有等,等一个时机。
成亲一个月后,林挽终于见到了魏新雨。
本以为魏新雨很可能是个嚣张跋扈的主,一见才知是端庄大方的美人。
陆泽的胞妹四公主陆兰也跟着来了,要不是哥哥父皇母后他们再三阻拦,她早就想来看看亲亲皇嫂是何方神圣。还有一点,她向来不喜魏新雨,总觉得这女人看起来端庄温柔,但内里真实的魏新雨绝不是这样。能在哥哥面前装这么久的温柔白月光,必定城府极深。她特地抓着机会与魏新雨一同前来,就是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。
果然,再端庄的美人,见到拆散青梅竹马的天降,脸色也不可能好看。再加上陆兰一口一个甜甜的“皇嫂”,魏新雨的脸肉眼可见的发白。
魏新雨只向林挽简单地行了礼,寒暄几句,随后亲切地拉住林挽的手,“阿泽他……脾气坏些,但是外冷内热,你多接触接触便好了。感情就是需要培养的,我和阿泽认识了十多年,也是慢慢亲近起来的。”
林挽轻轻地勾起嘴角,差点没笑出声。她决定与陆国和亲的目的是取陆泽狗命,而不是与他培养感情。
魏新雨松开林挽的手,林挽感觉手指有些黏腻。没等她深思,魏新雨便转向陆兰,像个邻家大姐姐似的无奈叹气:“兰儿,都这么大了,怎么口脂还画歪了?我帮你擦擦。”说罢,作势要抬手上前。
陆兰没来由的一阵恶寒,今天魏新雨莫不是受了大刺激?因为她不喜魏新雨,所以让魏新雨唤她四公主。除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,魏新雨已经好几年没叫她兰儿了,突然搞这么亲昵……真是让人想吐。
于是陆兰扑到林挽怀里撒娇:“我要皇嫂给我擦~”同时眨着与陆泽七分像的凤眼,可爱得一塌糊涂。
林挽想到了元家覆灭之前的元柳,虽不得宠,但也天真烂漫得紧。思及此,林挽心里莫名其妙的一软,伸手将陆兰的唇抹匀些。
魏新雨低垂眉眼,掩饰住眼里的快意,同时脚步踉跄了一下,侍女连忙扶住她。她的声音带着颤音,“抱歉,我体质向来不太好,这会头晕眼花的,先告辞了。”
林挽点点头,她从刚才帮陆兰擦口脂就觉得不对劲,但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。
陆兰突然犯哮喘时,魏新雨刚踏出太子府的大门。
在陆兰昏过去的最后几分钟,她清楚地记得皇嫂直接把她横抱起来,一边狂奔一边中气十足的呐喊:“快,宣太医——”
诊断报告:花粉过敏。
林挽心念一动,低头看手——她知道哪儿不对劲了。
魏新雨事先在手上沾了花粉,在拉林挽的手时花粉自然也沾在了她手上。之后魏新雨故意提起要为陆兰整理口脂,因为她明白陆兰一定会与她作对,让林挽帮她擦拭。
不愧是宰相之女,真是好手段。初次见面就送她如此大礼。
今日贵族圈新闻:太子胞妹第一次见太子妃便旧疾复发,太子会怎么想?
其实林挽并不在乎陆泽怎么看待她,倒是有点心疼陆兰。今儿她那几声“皇嫂”叫得做作极了,小眼神还不断往魏新雨脸上瞟。林挽作为外人都能轻易看出这两人不对付,魏新雨恐怕早就知道陆兰不喜自己,借此次机会给她个教训,也给林挽一个下马威。
傍晚时分,陆泽身边的侍卫来请林挽:“太子殿下邀您在太子府后的小树林相见。”
?!
林挽心中警铃大作,但无法推辞,毕竟该来的还是要来。
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和思想建设,林挽最终说服自己:不就是出卖肉体吗,我忍。等到达目的地后,林挽发现自己又多虑了。侍卫说的“小树林”是太子府私人练武场。
在?下次有事能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吗?
林挽一到便看见陆泽松开弓弦,箭矢正中靶心。
似是感受到林挽的目光,他转过身来面对林挽。
这还是成婚以来林挽第一次正式和陆泽见面。他一身金边黑袍,如松柏般负手而立,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,将弓递给林挽,“试试?”
自从嫁到陆国,林挽就再没射过箭,说起来手还真有点痒。林挽也不客气,接过弓,把箭搭在弦上,正瞄准靶心时,突然杀心大起,猛地将箭头朝向陆泽射去。
陆泽神色淡淡,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一瞬间避开,但他没有,甚至连眼皮都没眨。
那支箭擦过陆泽的耳朵,径直射入不远处的树上,随着一声痛呼,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树上摔下来,当即没了呼吸。
林挽佯装愤怒之态:“放肆,这些暗探竟敢监视到太子头上!”
陆泽只是闭了闭眼,俯身靠近林挽,对着她的耳廓吹气,“太子妃好本事。”
“太子为什么不躲?”林挽挑眉,“不怕我要杀的是你?”
陆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出了声,“你不敢。”
他说得对。方才林挽是真的起了杀心。但她朝陆泽拉开弦的时候就冷静了许多。如果她此刻杀了陆泽,陆国下一刻就能对林国发难。起码现在,林挽没有能力在杀了陆泽之后让自己和林国全身而退。
好在她一进练武场就察觉到那个暗探的存在,不然这事还不好收场。他的隐藏技术不高明,不会是皇家暗探。陆泽肯定也发觉了,但是又默许了他的存在……林挽猜测十有八九是魏新雨派来的。
这不是她第一次要人性命了。
陆泽后退几步,与林挽拉开距离,又补了一句,“我交代过了,练武场你想来便来。”
林挽嗤笑一声,把玩着自己的发丝,问他:“找我什么事?”
成亲一个月才见到真人,还是在陆兰出事当天。林挽可不相信陆泽特地约她仅仅是为了告诉她可以自由出入练武场。
“七日后,我会娶新雨为侧妃。”
果然。
林挽的笑容滞了一瞬,接着笑得更加灿烂,“好呀。”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。陆泽能知会她一声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。
他终于还是把他的白月光娶进门了。大张旗鼓,天下尽知。
不过,你有你的白月光,我也有我的朱砂痣。
林挽攥紧了拳头,父皇早就打算给她与免之赐婚,要不是你个挨千刀的横插一脚,现在她的夫君应当是免之才对。
3
林挽本是林国最尊贵的七公主。虽然父皇总是板着脸训斥她,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皇帝心中的特别。比如把她从小带在身边看奏折,丝毫不避讳。有时听了小林挽的奇思妙想,皇帝会笑到打嗝,还会用胡子茬她的小脸蛋。
其母元妃为将门虎女,膝下只有此女。七公主酷似其母,容貌艳丽张扬,喜红衣,善骑射。论射箭,众皇子公主中竟无一人能与七公主林挽相较。
林挽在射箭方面确实天赋异禀,但是女红和琴棋书画差的是一塌糊涂。某次宴会比画,别的皇子公主画水墨画、山水画,她倒好,将手掌涂黑,印了几个手掌心上去交差。
皇后打趣说以后谁敢要你呀。被皇帝听见了,气哄哄地呛回去:我的掌上明珠大宝贝儿,就算什么都不会,谁敢不要?从此没人再提林挽女红和诗画不好的事。
父皇宠爱林挽不假,但昏庸无为也是真。
可是三年前,一切还不是这样的。
自骊答应李丽入宫已有三年,当年的骊答应早已成了骊妃。骊妃生得妩媚,善歌舞,身怀异香。虽未诞子嗣,但深得父皇宠爱。
林挽知道父皇早年谨记先皇遗训,励精图治;后来年事渐高稍有懈怠,好在太子哥哥分担了不少,朝野内外也算一片清平。
但就是骊答应……骊妃进宫的这三年,不知道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,父皇根本无心朝政,夜夜笙歌,专宠骊妃一人。
骊妃的弟弟李全被封了个御史台大夫,地位仅次于丞相,但他收钱办事,草菅人命。流连于青楼不说,还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,为此甚至打死了人,最后用权钱了事,民间怨声载道。
有妃嫔嫉妒骊妃盛宠,试图陷害不成,反惹怒皇帝,将其当场杖毙。有文官冒死劝谏,说骊妃乃祸国妖妃,李全小人得志,话未言毕就被皇帝下令割舌,全家流放千里。从此,林国的官员、百姓皆惶惶不可终日。
鉴于上述情况,林挽想弄死骊妃和李全。
三年了,这姐弟俩越发过分,真是让人忍无可忍。
下毒?如今父皇天天宿在骊妃那儿,饮食想必也是吃同一份,不行。
暗杀?皇宫守卫还算森严,一般的杀手进不来。羽阁倒是囊括了皇家暗杀组织,但它分为内外阁,令牌也一分为二。
调动内羽阁的令牌在皇帝手中,只忠于皇帝一人,听他差遣。林挽不知内羽阁的令牌在哪,否则她一定去偷来。外羽阁的令牌在太子林彻手里,但外羽阁的人散乱分布于陆林两国各处,且林彻生性温和,有些优柔寡断。羽阁未必好使,但或许用得上。
林挽偷偷出宫见了她的竹马兼准驸马,王逸。
二人细细思量,最终决定从将士下手。禁卫军多从各地调来,远离家乡与亲人,已有不满,而当今皇帝昏庸,恐怕他们心中的怒火更甚。
计划定下来,他们还需要太子林彻的支持和配合。
林挽很快找到林彻,“太子哥哥,跟你商量件事。”
“没钱,不借。”林彻直接拒绝。
“不是借钱的事,是……”她凑近林彻的耳朵,轻轻说,“我觉得骊妃和李全不该活着了,你说呢,太子哥哥?”
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杀头猪红烧了吧。
林彻皱着眉,“挽挽,我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但他们一个是御史台大夫,一个是得宠的妃子,我们如何杀得了他们?”
林挽慢慢踱步,“这件事我办不到,但你可以。太子哥哥,只要你是太子,很多事情都很好办。”
见林彻仍有所顾虑,林挽趁热打铁,“父皇如今盛宠骊妃,若她诞下一子,太子哥哥你的位子和性命恐怕都难保。再者,李全仗着她姐姐受宠,胡作非为,你却无能为力,无法施展抱负,你甘心么?”
林彻紧抿着唇,良久,才出声道,“挽挽,我如何助你?”
一个月后的某天深夜,林挽穿着素色衣裳,面上不戴任何配饰,静静坐在梳妆台前。
忽然,宫外火光大盛,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——这是外羽阁的人受林彻的命令,假扮起义军。此刻他们应该正在与内羽阁的暗卫还有一些禁卫军混战。
若不是被逼无奈,林挽也不想让自己人打自己人。
林挽迅速揉皱了衣服,披散着头发,一路跑到甘宁宫,推开看门的丫鬟,冲进屋内喊道,“父皇,骊妃娘娘,不好了,起义军攻进城内了,有一小部分已经打入皇宫。”
随后林彻也冲了进来,“父皇,情况危急,儿臣与禁卫军先护送您撤退。”
皇帝从睡梦中惊醒,光脚跑到殿外眺望,见外面乱成一片,也顾不得真假,套上龙袍便匆匆拉起骊妃,“爱妃,跟我走。”
林彻、林挽和部分禁卫军跟随皇帝从密道逃出宫外,辗转五天五夜到了偏远的汴州,暂时在此落脚。
经过几天的波折,将士们精疲力尽,再加上想到他们拼命守卫的是一个昏君和妖妃,不满的情绪迅速滋生。
林挽趁机放出妖妃祸乱朝纲的消息,禁卫军果然怒气更盛,暗中议论要杀了妖妃。
当晚,禁卫军统领走进林彻的帐篷,见林彻正在和林挽讨论着什么。
一见统领,林挽连忙迎了上去,“不知将军有何贵干?”
“末将见过太子殿下、公主殿下。”他顿了顿,“现在许多士兵情绪激动,扬言要处死妖妃。”
“那将军的意思呢?”
“末将以为……”禁卫军统领仔细斟酌措辞,“若不顺民意,禁卫军很可能会叛变。”
他看向了林彻。
禁卫军统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将领,若师出无名便处死皇帝的妃子实在不妥。
林彻点头,“为皇上和社稷的安危着想,本太子命你将骊妃就地正法。”
“是。”禁卫军统领得令后,带着一群士兵团团围住了皇帝的帐篷。
皇帝惶恐地搂着骊妃走出来,斥责道,“你们……想造反?”
禁卫军统领朝皇帝拱了拱手,“请皇上恕罪。不杀骊妃不能平民愤。”
“反了……真是反了……”皇帝念叨着。
骊妃哭得梨花带雨,可现场除了皇帝,无人怜悯她半分。
林挽上前安抚皇帝,好言相劝,“父皇,大势所趋,我们不得不从了天意。”
对不起了,父皇,原来世上真有忠孝两难全之事。她不忠君,只忠于百姓。
趁皇帝听林挽说话时分神的功夫,两个士兵一把将骊妃从皇帝怀中拉出来。皇帝激动地往前走几步,被林彻和林挽死死拉住。
禁卫军统领手起刀落,骊妃人头落地,香消玉殒。
统领握着仍沾着鲜血的刀,走近皇帝,“皇上,太子殿下忠厚守礼,当为监国。”
这是林彻的意思。若他逼父皇退位,那与谋权篡位有何区别?
“你们……好……好啊。”皇帝像失了魂一般,扯下龙袍的一块布,一旁的士兵及时递上了笔,他在龙袍上写下了太子监国的旨意,盖上玉玺后便可生效。
叛乱平息后,禁卫军迎皇帝回宫。皇帝的精神更不如从前,命太子监国。
李全此前听到风声,知道大事不妙,想要逃跑,被王逸抓住。王逸以李全杀人霸女的罪名将他扣押,投入狱中。林彻表示李全罪大恶极,不可饶恕,秋后问斩。李家全族流放边疆。
林挽十七岁那年,陆国以边境被林国军队屡次骚扰劫掠为由,出兵攻打林国。边关八百里加急传书,震惊朝野上下,林国一夜间就变了天。
陆国三十万大兵压境,可林国连续三年入不敷出,国库空虚,兵力不足,边防脆弱。在敌我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,元家将帅和守关五万大军誓死不退,全部战死沙场。
即使如此,也没能阻挡后面陆国屠了林国边境两城。
元家是元妃的娘家,听闻父兄叔伯皆战死,元妃气急攻心,忧思过重,不到半月便撒手人寰。
朝中大臣认为,若陆国大军继续南下,只怕要直攻帝都,林国……危矣。
正当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该如何解决此次林国的灭顶之灾时,陆国的使臣求见。
不等皇帝开口,陆国的使臣便堂而皇之地走上殿,戴着面具遮住上半张脸,但从脸部轮廓来看是个极俊美的年轻男子。他见到林国皇帝也不行礼,只是微微颔首致意。朝堂上无人敢出言刁难。
使臣盯着皇帝浑浊的老眼,率先打破死一般的静默:“听闻林国七公主才貌双绝,巾帼不让须眉。我家太子殿下中意林挽公主许久,特来求亲,许七公主太子妃之位。”
看见皇帝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,他还不忘加上一句:“以示诚意,我家殿下想亲自接公主走。”
皇帝听见“林挽”两个字时眼神清明了许多,但听见“求亲”,跟疯魔了一般站起来,从龙椅后抽出宝刀,指着使臣的方向:“你做梦!朕死也不会把挽挽嫁给你这种狗贼!朕愿意一战——”
一时间朝臣跪了满地,大喊“皇上三思”。使臣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,没有接话。
就在双方对峙僵持不下之际,一袭红衣如火,张扬地闯进殿内,随后使臣便看到面前的红衣女孩背对着他,直直跪在皇帝面前,声音清亮有力:“挽挽愿与陆国和亲,请父皇成全。”
她咬着牙跪伏在冰冷的地上。从记事起,这是她第一次对父皇行此大礼,却是因为要与敌国和亲。
林挽再清楚不过,父皇是真心疼她爱她,也是真心不希望她远嫁他国。
同时她也非常清楚,她非嫁不可。
原先林陆二国的地域面积相当,实力相近。如今林国疆域仍然广阔,但与陆国悬殊,除非全民皆兵,拼死一战,否则林国几乎不可能取胜。
陆国三十万大军压境,却不直接攻下林国都城。是因为他们知道,狗急了跳墙,兔子急了咬人。若真把林国逼急了,说不定他们反而背水一战,与敌人同归于尽。那陆国可就做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赔本买卖了。
再有便是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。林国已建国百余年,近三年林国皇帝虽不理朝政,挥金如土,但一个国家的底蕴仍在,陆国一口吃不下。
还是温水煮青蛙为上上之计。对陆国而言,林国现在是待宰的羔羊,且内忧外患,气数将尽。他们不急于一时吞并,慢慢蚕食才消化得了。
求娶她到陆国当太子妃,不过是障眼法。
皇室和亲象征着两国间的和好,此为其一。
她是林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,陆国许以太子妃之位,以表重视,此为其二。
若太子顺利登基,太子妃便是皇后,风光无限,受万人膜拜,作为皇后的母国,林国自然可以高枕无忧,此为其三。
如此一来,麻痹林国上下,当所有人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,陆国再出其不意地反咬一口,那时林国才是真的灭顶之灾。
林挽看出这一切的原因是陆国找借口发兵。
林国目前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,根本不可能主动挑衅陆国——这不讨打吗?
这让她看到了陆国当权者的……野心。
野心是个很可怕的东西,特别是对于身居高位者。陆国此番主动出击,只怕不是冲边境几个小城来的。
他们想得到的更多。
尽管洞悉陆国的动机,但和亲一事她无法拒绝,无论如何都得嫁。陆国不能迅速灭了整个林国,但是再屠几个城池还是做得到的。
她只希望陆国能信守诺言,为林国赢得一些喘息的时间。
“挽挽!”是父皇苍老的声音。她已经……很久没听见父皇这么叫她了。
她重重地磕头,又拜了三拜,“请父皇成全挽挽。为生民立命,挽挽死也无憾。”
皇帝颓然坐下,眼中似泛起泪花,顿了良久,终于挥挥手:“罢了,去吧。”挽挽。朕的挽挽。
“挽挽谢父皇。”林挽起身后快步离开,生怕自己反悔。虽然陆国没有给他们任何反悔的余地。
年轻使臣跟着林挽离开朝堂,走出数十步后,她猛地停住脚步,转身与他对视。
她的眼眶微微泛红,美艳得惊心动魄。虽矮了男子一个头,但气势一点不肯输,“陆国太子,事情已经如你所愿,还跟着我做什么?莫不是真的倾心林挽多年吧?”
他不是陆国使臣,而是陆国太子,陆泽。
陆国此番进犯由太子领兵,并未听说有其他皇子王爷一同跟来。使臣再嚣张,毕竟是臣子,多少有些奴性。而此人气度不凡,特别是隐隐中气场竟像极了太子哥哥。
那是储君特有的帝王之气。无法模仿。
林挽说完话便马上离开,留下陆泽一脸的“很好,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”。
4
魏新雨入府后,林挽更是没见过陆泽几次面。多数时候看到的还都是他的背影。
她能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太子府和小树林练武场,还不能去书房和陆泽的寝宫。不仅如此,陆泽明里暗里都派了人监视她。或许是怕她逃跑,又或许是怕她自尽,林挽没兴趣去揣测狗男人的心思,她不会这么轻易去死,也不会傻乎乎地给人留话柄。
好在有元柳陪伴她,陆兰和白侧妃也时不时过来和她聊天,日子也不算无聊。如果这两个人见她的时候不莫名其妙脸红的话就更好了。
一大早,陆兰又来探望林挽。在林挽医院之后,陆兰就真心接纳了她,称呼也变成了亲昵的“嫂嫂”。
哦,如果倒霉撞见魏新雨,陆兰就象征性叫声魏侧妃。
“嫂嫂,你与我哥已成亲一年了,是不是还未……圆房啊……”陆兰的手指纠在一起,凑近林挽轻声说,“嫂嫂不会真的……好女色吧?”
“噗——”林挽忍不住把刚喝进口的茶全喷出来。
她曲着手指,敲了敲桌子,“兰兰,我和你哥,是因为强扭的瓜不甜,两个不相爱的人就算成婚了也不一定要圆房的。”
陆兰点点头:“懂了。”她哥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眼睛有问题,不然怎么会看上魏新雨而不喜欢嫂嫂呢。
然后她嘀咕了一句,“要是嫂嫂有艳绮香就好了,哥哥保管被迷得神魂颠倒。”
这话一字不落地落入林挽耳中。她莫名警觉,但还是故作轻松,“胡说什么呢,你哥喜欢谁是他的自由,依靠外物又有何用?”
陆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,“嫂嫂,艳绮香是陆国皇室秘药,也是禁药。我是之前在藏书阁无意中翻到的,你是林国人,不知道很正常。传说男子很容易对涂抹艳绮香的女子产生依恋,久而久之自然就专情于那人啦。”
“如果给男子配合服用艳绮散效果更佳,但艳绮散对身体危害很大,不能多用。否则会对性事上瘾,身体一点点垮掉,精神也会萎靡,神志不清,甚至危及生命呢。”
“哎呀,看那本书的时候应该是三四年前了吧,我也记不太清了。书上好像写艳绮香的香味极其独特,使用它的人每次只需涂抹一点点就可以几个月身怀异香……”
三四年前……身怀异香……
林挽腾地站起身,她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青筋暴起。
陆兰吓了一跳,林挽复又坐下,扯着嘴角:“无事,从来没听过这种奇香,我大受震撼。”
陆兰缺心眼地继续滔滔不绝:“其实我那次是偷偷溜进藏书阁最顶层找算卦占卜的书,后来我听见有人来了,就躲起来。要被父皇和我哥他们知道我整天不好好读四书五经,我又得挨骂了……真倒霉啊,没想到来的人就是我哥。因为离太远了,我看见我哥翻开一本书,还看了好久。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好奇我哥到底在看啥,就摸过来看,没想到里面记载了各种奇药禁药,里面的大部分都已经失传了吧。我现在也没想明白,我哥看这种书干嘛呢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骊妃的得宠不是偶然,而是精心筹划的阴谋。如果林挽没猜错,骊妃应当是陆国间谍,指派她的人就是陆泽。
她此前与王逸查骊妃的底细时,户口簿上清楚写着她的生平籍贯,父母亲戚的信息也一一记录在册,当时看来没有疑点。看来,陆泽是使了偷梁换柱的把戏。
硬了,林挽的拳头硬了。
她在想,幸好陆泽现在不在她面前,不然她很可能把他的狗头薅下来。
三年前,陆国太子之位未定,民间最爱戴的是十七王爷陆渊;林国选秀,骊答应一夜便得圣宠,从此君王不早朝。
三年后,林国皇帝深受骊妃蛊惑,荒废朝政,奸臣当道;陆国国力日益雄厚,本不受宠的大皇子陆泽被封为太子,更被陆国皇帝委以重任,领兵攻打林国。
他逼着林国吐出一大笔钱,几乎要把林国国库掏空,还以“和亲”的名义强娶林国最受疼爱的七公主。
林挽可以肯定,陆泽敲诈林国的钱自己私吞了不少。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,有钱有权有兵,正妻是一国公主,太子之位可以坐得更加稳当。
说来那位十七王爷也挺可怜的,因为声望高,陆泽当上太子后便找了个由头将他打发到蜀地了。
林挽向来认为,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应该光明正大,未曾想陆泽竟用这般阴损的招数。
时间不多了。林挽清楚,她必须尽快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从太子府彻底脱身。
平平淡淡过了三个月后,太子府先后传来魏侧妃和白侧妃有孕的消息。皇帝龙颜大悦,给了许多赏赐。陆泽也提了众人的月例,一时间府内喜气洋洋。
唯独林挽的小院里冷冷清清。
林挽得知两位侧妃先后怀孕时,第一反应是:哟,看来陆泽身体不错。
元柳:“……所以我们要不要准备点小孩子的衣服玩具给她们送去?”
林挽耸耸肩,“从我的嫁妆里挑几件好的让人送去当贺礼,小孩子的东西就不必准备了。”
毕竟,孩子能否顺利出生还不一定。
虽然她恨陆泽,厌恶魏新雨,但是她知道这些恩怨与尚在腹中的胎儿无关。
只不过,她不动手,可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个心思。
黄昏时分,林挽正在边啃栗子酥边读兵书,忽然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。
她连假笑都懒得装,将书一合,人往椅背一靠,眼皮都不抬,“有事?”
“陪我出去打一场。”陆泽的声音闷闷的。
?
他像是微醺,应是喝了酒。林挽想,估计是在魏新雨那儿受了气,找她当沙袋。
“陪打可以,不过有兵器才更有意思。而且,”林挽在他眼前竖起一根手指,悄悄把另一只手藏在背后,“若我赢了,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。”
她正愁怎么出府,陆泽就自己送上门来。
陆泽拉起她的手就往外拖:“你要真能赢我,我就允你。”
陆泽叫出两名暗卫,和林挽分别拿了他们的佩剑。两人在院前比剑。
元柳:“友谊第一,比赛第二,点到为止哈。”
陆泽和林挽:“废话真多。”
话音刚落,便是刀光剑影,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。落花扬起,漫天纷飞。
元柳:嘤嘤你们不要打了啦。
林挽体力不如陆泽,渐渐有些招架不住。陆泽看准机会,向她面门刺去。林挽闪身躲开,同时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对着陆泽的脸一扬,在他下意识闭眼的瞬间近身,冰冷的剑锋直指陆泽的咽喉。
差一点。差一点这剑就停不下来了。她告诉自己,忍住。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
“你输了。”林挽扬眉,眼里毫不掩饰狡黠的笑意。
方才洒在陆泽脸上的,是她吃到一半又揉碎成粉的栗子酥。
这是他第一次看她开心的样子,心中莫名悸动。
意料之外,陆泽没有发怒,而是略微无奈地说:“林挽,你耍赖。”
“你之前也没规定耍赖不作数。”林挽怕他反悔,忙又道,“堂堂太子爷不会这么玩不起吧?不会吧不会吧?”
“你啊……行吧,算你赢了,想要什么?我允你便是。”他妥协了。
这种语气太过熟悉,林挽恍神,曾经也有一个人,在她耍赖时总是无条件纵容她。
林挽深吸几口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我想出府。”
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三秒钟。
眼看陆泽似要开口拒绝,林挽赶紧接上:“你若是不放心我,那让我侍女柳儿出去总可以吧?买些我喜欢的玩意,平常也好打发时间。”
元姓在林陆两国都少见,而且基本为贵族姓氏。因此林挽在人前省去姓氏,只叫她柳儿。
反正她本来也没想真的出去。监视她的人太多,她亲自做事难免出纰漏。而元柳作为侍女出府比较不会引人注意。
“好。”
陆泽离开前,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赠予林挽。此玉通体雪白,应是上等佳品,陆泽说元柳拿着它可以随时出府。林挽道声谢,她对玉石不太感兴趣,回屋后便将玉佩随手摆在案几上。
元柳问:“姐,那我明天带着这个玉佩出府吗?”
“不必。他给的东西我不放心。”林挽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那玉佩,“你随身揣几两银子便好,你是太子妃的侍女,守卫不敢拦你。”
入睡前,元柳抱着林挽的手臂,低喃道,“姐,一定要用这个办法吗?若稍有差池,你便万劫不复了。”
“柳柳,我们没有退路。”林挽轻拍元柳的手以示安抚,偏过头在微弱的月光中与元柳对视。她的眼睛里似燃起了一把火,神色深沉而坚定。
“夫子教过我们的——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
魏新雨和白泠,也就是白侧妃,来给林挽请安时,她正在吃芙蓉酥。不得不夸一句,陆国的酥饼做的确实相当好。
魏新雨捂着微隆起的小腹,冲林挽甜甜一笑,眉眼之间尽是得意之色:“我这段时间身子不便,没有常常来拜见妹妹。今日贸然前来,叨扰妹妹了。”
林挽点点头,“姐姐怀孕就专心养胎,医院,多来也没用。”
魏新雨没想到林挽会这么回答,一时语塞。
白泠低头憋笑,她和林挽接触比较多,已经习惯了。
只要你不尴尬,尴尬的就是别人。
尬聊了一会,白泠闲不住,起身在屋内东摸摸西看看。走到案几前,被那块白玉玉佩所吸引。
她将玉佩拿起来朝林挽晃了晃,赞叹道,“挽挽,这个玉佩好漂亮!”
魏新雨的目光投向玉佩时,瞳孔一缩,双手紧握成拳,但在下一瞬间便恢复如常。
她的小动作全被林挽收进眼底。林挽在白泠走到案几附近时,余光就一直注意着魏新雨的反应。
林挽并非故意把玉佩放在那儿试探,只是本能般的想观察下魏新雨,再从她的反应推断出这枚玉佩的意义。若它对于陆泽意义非凡,她便留着,以后也许用得上;若只是没有意义的上等白玉,她就找机会卖了,还能囤几张银票。
如今看来,它是前者。
林挽虽自小得宠,但到底是生长于深宫之中。察言观色和揣测人心的本事不说炉火纯青,也练了七八成。
魏新雨皮笑肉不笑地顺着白泠的话说:“这是阿泽的玉佩吧,此玉润泽剔透,实乃佳品。妹妹可要保管仔细。”她没有告诉林挽,那是陆泽生母留给他的,他一直贴身带着,从不离身。
魏新雨无心闲聊,很快离开了。白泠也跟着告退。林挽若有所思地望着魏新雨的背影。神奇的第六感告诉林挽——她要搞事情。
林挽的第六感一向很准。
三日后,魏新雨入宫。不久,便有太监来宣读太后懿旨,先赞美一番太子妃贤良淑德,最后命她去京郊道光寺为两位侧妃及百姓祈福一个月。
这么做很显然是要支开她。但是原因她没琢磨透。她可以肯定,去道光寺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。真正的好戏,在后头。
5
林挽在道光寺已经待了半个月。每天每顿两素一汤,也没有酥饼吃,想想不争气的眼泪就要从嘴角流下来。
不仅如此,最痛苦的是每天需在佛像前连跪三个时辰。跪出自信,跪出强大,跪出关节炎。
幸好元柳这个小机灵鬼在出发前为她缝了一套护膝,不然等一个月后林挽的膝盖大概是不能要了。
事实证明她根本不用跪一个月。
因为在第十七天林挽完成跪拜时,一个小尼姑装作扶她的模样,实际上狠狠从背后推了她一把,林挽本就跪得浑身酸软,这样一来便直直向前倒去。恰好此时,太后及众人进入寺内,看见的便是林挽打翻供桌的一幕。
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。
当晚,京中传来消息,太子两位侧妃双双流产。四公主在太子妃的院落中离奇受伤,伤口位于后脑,至今昏迷不醒。青州大坝决堤,大水冲毁了大量庄稼农田,淹死无数牲畜,百姓流离失所,损失惨重。
鬼才信这一切是巧合。
林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。
若全是魏新雨所为,那么这个人不仅心机深沉,更是手段毒辣。
翌日清晨,林挽和太后的马车早早便启程回京,林挽闭眼调息,暗暗分析局势,思考对策。
她先前猜想魏新雨可能对白泠出手,或是她们两个相斗。据林挽的观察,魏新雨的段位远在白泠之上,若她们二人较量,白泠定无胜算,那魏新雨的孩子是怎么没的?不仅如此,陆兰为何无故受重伤?当下并非雨季,青州又为何突发洪水?
她在道光寺的十七天,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?
三件事中,林挽最为不解的就是青州水患。前两件事是人祸,而它看起来更像天灾。
青州……她上次在兵书中读到过……
此时马车驶进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,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:“后面那架就是妖女的马车!”
人群中一阵骚动,陆陆续续的有街民将石子投向林挽的马车,护送的侍卫呵斥也不起作用。
法不责众。
群众边扔东西边大喊:“妖女——妖女——”。
妖女?林挽缓缓睁开眼睛,与元柳对视片刻,突然福至心灵,所有疑惑烟消云散。
——王逸,干得漂亮。
林挽回到太子府,陆泽派人给她换了一处别院。
她远远地望了一眼陆泽,他很疲惫的样子。
晚些时候,林挽让元柳去打探消息,元柳带回的话是当天白侧妃先落水,不多时魏侧妃从台阶摔下。二人很快被发现,但经过救治先保住了大人,孩子都没能保住。
陆兰在林挽原先的院子里被屋顶脱落的砖瓦砸中。元柳还特地去那院子瞅了眼,满地的碎瓦。至于陆兰为何在林挽不在时前往她的住处,无人知晓。
元柳补充道,三人出事的第一时间都没有目击者,她问的几个丫鬟、嬷嬷都是听到风声才跑去观望的,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“此事另有蹊跷。”林挽接过话茬,抬头望着阴沉得发紫的天,这是暴雨的前兆。
山雨欲来风满楼啊。
七日之后,不止京城,整个陆国人尽皆知太子妃林挽天生妖气,冲撞佛祖,上天才降下天灾人祸以示惩罚。
就说京城中的百姓,群情激愤,日日有大批民众堵在宫门前,扬言应该要处死妖女,以平天怒。
其他地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,甚至有个别地区,发生了暴动,打着“清君侧”的旗号准备起义。
早朝,百官联名上书,请求皇帝下旨,处死太子妃,以平民愤。
订阅解锁TA的全部专属内容